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悠悠 白马湖畔点点愁(下)
2022年09月16日 09:09   浏览:2907   来源:李映华

悠悠 白马湖畔点点愁(下)

 

《白马湖畔记忆》一书,字里行间洋溢着作者对家乡刻骨铭心的挚爱和深深的眷念。

 

“我从白马湖畔走来。千百年来,白马湖早已浓缩为苏中的特有符号。她像一匹昂首扬蹄的白马,抖擞着精神,泛着鳞光,闪着盈盈水色,在‘烟雨迷蒙'‘小桥流水’;‘枕河人中’,诉说着水的风雅,造就了如诗如画的‘人间仙境。’”


高尔基说,不幸是最好的大学。有的人在困难与挫折面前,折断羽翼,倒地不起;有的人却迎难而上,一飞冲天。周国才显然属于后者。

生活似歌,有阳光明媚,高亢激扬,也有深沉悲壮,有时如泣如诉。周国才的童年,尽管有过5岁坐驴的愉悦,但更多的是缺吃少穿的苦难煎熬。出生前后家庭的变故,捉襟见肘的经济拮据窘迫,生活物资极度匮乏的步履维艰,当时的现实状况,是让人心酸悲催的。



父亲承嗣过继给同姓人家,结婚后不和被撵了出来。三亩薄地,白手起家搭建一丁字型简陋小屋栖身。第一个男孩因为屋漏天寒被冻死夭亡。

周国才出生后,屋漏偏逢连天雨,秋风秋雨愁杀人。父母生怕这个儿子再重蹈覆辙大儿子命运,顶着凄风苦雨,寄身一户人家的锅灶房。为了保住这根苗,家里人煞费苦心,借来渔网,上下网,左右网,目的是网罩住这个小性命。依照当地风俗,取乳名网顺子

周国才的童年,是物质极度匮乏的困难时期,一天一人五两六钱(十六两制)的口粮标准,哪够啊!挖野菜,灰灰菜、马齿菜、张掖爪子等,再有的是树叶。饥肠辘辘的肚子里,没有多少米粒,加上草根树皮萝卜英子,几个屁一放,就什么都没有了。一次吃楝树叶中毒,幸亏解救及时,才从鬼门关走回来。

说起农村家前屋后的榆树,那可是全身都是宝啊!树叶榆钱可以吃,特别是树皮,晒干后磨成粉,可以做饼。后来读诗见到“杨花榆荚无才思,惟解漫天作雪飞”的贬低,很有点不平。这些花荚,对我们可是有救命之恩的呀!



周国才的母亲是一个聪慧能干敢作敢为的伟大母亲。在那个时代,饿死的都是太呆板的老实人。白马湖荒芜的涂摊有许多野生植物,其中有一藤蔓结荚的小红豆,母亲带他们姐弟去采摘。不仅炒了吃,还可以磨成粉穿面糊糊,甚或做饼。在那饿殍遍野的年代,能够吃到这样的食物,无疑是食物精品啊!


让孩子吃饱肚皮,那是解决了人世间大于天的事啊!在母亲的字典里,只要能维持生计,只要能养家糊口,她什么都干。在割资本主义尾巴时期,她贩卖卫生香,卖鱼。还一个人把白马湖的螃蟹贩卖到上海,来去三天,第一次就赚了8元。

生活如同征程,长途漫漫,不仅有磕磕绊绊,还历险经难。只有把一个个困难踩到脚下,才能够领略高山之巅的无限风光。



又是一个颗粒无收的夏季,多日阴雨,麦子全都泡汤,父亲决定带儿子远走他乡讨活路。那个尴尬与迟疑不决,谁都能想到。一个男子汉爷儿们,谁愿意拿个碗乞讨?脸往哪儿放?情何以堪?实在为生活所迫啊!

雪上加霜的不幸事,是壮实如牛的父亲得了黄肿病,尽管这在当时的农村是司空见惯的平常事,但落在那一个家庭可是塌了天的大事啊!患难见真情,左邻右舍都来看望,伸出援手。生产队、大队也在有限的经费里拨出救济款。县人民医院也尽职尽责了。


黄肿病,又叫大肚子病。父亲的肚子鼓得像充足气的篮球,医生经常一抽就是大半脸盆,1500毫升,经常抽,又没有营养跟上,万木凋零萧瑟凄凉的暮秋,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。



一个寒风凛冽的夜晚,父亲在几个好心人七手八脚穿衣服时,没有了气息。他没有闭眼,瞅着这个世界,割舍不下,心有不甘啊!35岁的年纪,正是干事业如日中天的年华呀!撇下妻儿老小离世,他有不少的未了事啊!

大女儿11岁,周国才9岁,妹妹5岁,小弟弟才6个月。母亲和几个儿女撕心裂肺的号哭声,划破寒冷的夜空,连屋外西北角老槐树上栖息的乌鸦也经受不了,啼叫着苍凉的哇哇声飞走了。


人生犹如四季,春种夏生秋收冬藏。没有春天的播种孕育,哪有未来的收获和希望。周国才的童年虽然困厄艰难,但为他的生命淬了火,涂抹了坚韧不拔百折不回的生命底色。


一次,父母磨好元麦,马上就要吃到饭了,周国才高兴得发疯似的撒开双腿朝家跑,不料脚下一绊,一头撞上石滚子,顿时鲜血直流。母亲见状,赶紧捂住流血的头,往附近的大姨家跑。抓了一把香灰捂在伤口上,又用三角巾缠住。


半个月后,伤口愈合,没有留下后遗症。作者回忆说,这就是当时生活的解释。农村的小孩有点伤痛,不算什么。不会去看医生,没有那么娇气。



父亲去世后的第一个清明节,12岁的姐姐和10岁的周国才扛着锹,挑着篾兜为父亲圆坟。大雨滂沱中,塌了半边的坟茔,硬是靠姐弟俩齐心合力,用稚嫩的小手,挖好一块块土坯,手搬肩扛,填补完整。

特别是最后垒放高处的坟顶,瓢泼大雨,眼睛难以睁开,一身泥水,抱着20多斤的圆坟顶,一寸一寸往高处挪。两个坟顶安放好后,插上柳枝。看到这里,即便是铁人,也会一洒同情泪。作者说,父亲不在了,我们只能够学会坚强。

 穷于为薪,火传也,不知其尽也。农村的孩子,唯有自强不息,找到生命的价值,等待绽放的时刻。周国才在学校,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。初中一年级就成为光荣的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团员,以后一直是学生干部。后来报名当兵,带兵的领导看到他满墙的奖状,都争着要他。




以作者自己的一段话点题结束:

马湖,是我生命的摇篮,童年和少年时代的乐园,也是生我养我的故土。小时候,我曾在白马湖上奋楫扬帆。怀念童年,有着近似寻根的意味,至少是另类的寻找来路。

“你是谁?你″哪里来?要到哪里去?”这些终极问题,都让人想及童年和少年。写童年和少年除了是复杂的怀旧,却也是怀念单纯。

那被呵护的遥远岁月,教人怀恋。43年前的那个春天,我站立湖边,眺望绿水碧波,白帆点点,别情依依与她惜别,从此,一别音容两渺茫。

多少次,那位游子唱的《故乡的云》给我感受最深,让我动容。“天边飘过故乡的云,它不停地向我召唤。当身边的微风轻轻吹起,有个声音在对我呼唤。归来吧,归来哟,浪迹天涯的游子。



白马湖水清兮,可以濯我缨;大运河水沧浪兮,用来灌溉良田。历史悠久沃土万顷的山阳古镇,你用甘甜的乳汁和富饶的物产,养育了一代又一代山阳人;你那博大宽阔的胸襟,让无数山阳儿女壮怀激烈,演绎人生的精彩谱写生命的华章


然而,游子不管身在何方,那丝丝缕缕的乡愁,永远割舍不了儿女对母亲深沉的爱。他们用勤劳的双手,构建美好的愿景,铸造中华民族的脊梁。


作者李映华,48年出生,宝应人,老三届,恢复高考后新三届;遭遇坎坷,命运多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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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映华
介绍
李映华,安宜高中退休教师,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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